營長曾說過,帶兵有二件事很重要
一是伙食,二是休假管理,此二者影響軍中士氣甚大
的確如此
說來自己真是幸運,遇到的三位營長
第一位陳龍營長和第三位高營長都是馬司令侍從官出身
第二位張建新營長則做過馬司令財務官
三位前途一片光明,本身也潔身自好是他們共同點
除第三位高營長上任時 ,我已快要退伍不熟略過不表外
前二位營長都是美食家
也讓我這個負責籌錢的土包子行政士大開眼界
還未當兵前,小弟出外就學時,幾乎都是吃學校自助餐
回家呢,全家雖常外出吃飯,但大多是圓環寧夏路等小吃
餐廳呢,則固定是漢城韓國烤肉等少數餐廳
還自以為已經吃過太多的美食了
等到當兵當行政士,每天看到營長開的菜單
才知道自己以前是井底之蛙
先解釋一下,營長和營部軍官是和本排搭伙的
三餐由營長傳令來本排伙房打飯菜回營部供長官他們用膳
(就是營長和弟兄吃一模一樣的菜)
而兩位營長對菜色的標準,他們希望能比照馬司令
這可不得了,馬履綏司令可是出名的美食主義者
據司令部軍官連食勤官舉例
馬司令愛吃新竹貢丸,但當時陸戰隊主力部隊幾乎都在台中以南
但馬司令不管, 他一定只吃當天新竹原產地新鮮的貢丸
(有點北洋軍閥時代大帥們的感覺)
本排當然不可能做到此等地步
營長們絕對不會打任何一毛錢伙食費的主意,不過也不會自掏腰包
但又開出那種美食菜單要讓他自己和全排弟兄享用
我可真是使出渾身力氣,才不辱使命啊
看看營長開出的菜單
麻婆豆腐,回鍋肉,宮保雞丁,粉蒸肉,螞蟻上樹,蒜泥白肉,白油豆腐,魚香肉絲等等
偶而心血來潮 ,還會開蚵仔麵線,肉羹湯等小吃,到現在還會流口水
印象最深是第一次拿到營長菜單列出開陽白菜
還去問伙房開陽是何種菜,被學長大笑土包子的糗事
不只上面所列會流口水的名菜
營長還要求每周,至少要讓弟兄喝一次
昂貴的鮮乳和外面買來的濃純豆漿,配上剛出爐的油條
不要每次都是喝稀如白開水的泡奶粉牛奶和自製豆漿
就是因為每周只有一次機會喝,所以養成到目前為止
我還是熱愛品嘗鮮乳和豆漿的偏好,稀釋豆漿則敬謝不敏
不過就算營長再會開菜單,沒有會烹煮的大廚也沒用滴
我們伙房的461梯彭學長
出身已消失
苗栗首屈一指粵菜 麒麟樓(可席開150桌)主廚
當年廚藝堪稱國廚匠級學長
連當兵時的馬屢綏司令夫人,都專程來我們營部伙房
和陳龍營長夫人兩人,請彭學長教她配菜
彭學長回憶他下部隊那一天,是被分發到本營的支援連
由於支援連遠在燕巢
該連剛分發的新兵已經錯過
一天只開一班的兩噸半軍卡採買車
需在我們勤務排上留宿一夜
無巧不巧,那夜剛好是一個月一次的加菜夜
原本編制兩人的食勤兵
有一位大廚黃學長(彭學長日後師公)休假
僅剩專長是煮一般家常菜434梯翁學長(彭學長日後師父)
一人忙不過來
知道彭學長有廚藝專長,就請他來伙房幫忙
彭學長一進伙房,看到堆積如山的豐盛食材
心生狐疑,低聲問434梯銀澤學長:有菜單嗎
銀澤學長說有是有,不過是寫'好看'的,因為營長知道他的'能耐'
彭學長就要求銀澤學長授權給他,利用現有食材,自開菜單烹炒
銀澤學長答應後彭學長大顯廚藝
據他說
當營部長官們一進入軍官餐廳(其實是營部小型會議室權充)
看見軍官桌上的菜色,單是視覺就很是驚艷
才吃到第二道菜,黃若望營長就下軍令給營人事官:
下電話紀錄,把今天我面試分發到支援連新兵留在勤務排
結果隔天清晨,支援連還硬是派人,將彭學長接回燕巢連上
彭學長才一踏入支援連中山室
就聽見安官桌上軍用電話,有長官在大聲爭執
(後來知道是支援連連長和黃營長正在'溝通')
長官一掛電話,就大罵他媽的b
立刻將彭學長,用軍車送回左營桃子園我們排上
接著大家可能有疑問,哪來的錢來辦如此高品質軍中伙食
沒錯,我們是戰鬥勤務部隊,領的是最便宜的丙等副食費
每人每天三餐只有19元
如果主食糧票折現的話也只有46元共65元
(注意:是三餐共六十五元喔,早餐15元,午晚餐各25元)
這就看小弟籌錢的功力了
每人每天65元的主副食費看起來很少
但是一 .軍中義務役伙房兵是義務煮飯炒菜的
外面餐廳名廚薪水可不低
二 ,豬苗,魚苗,菜子是司令部免費提供
雖說於只有草魚和台阿魚(鯉魚)
但省下大筆買豬肉,魚肉和蔬菜的費用
當然小弟破小冬後國軍不能再養豬
三 休假人員是不退主副食費的
四 定期,不定期都有上面長官撥發加菜金
五 不像小弟成功領時代是吃糙米
陸戰隊時代已改吃雪白精米
而米糠統一由後令部賣給民間,盈餘轉撥入部隊,又是一筆進帳
六 所有的軍米一入庫後
全部申請高價餘糧價繳,再原量低價買回,有可觀價差,完全合法
七 急難救助金和營長特支費每年度終結前,都剩下許多
本連不亂買文具 都拿來加菜,不繳回國庫,雖有愧"納稅人",但也是合法
尤其營長連紅白喜帖都不會動用他自己的特支費
(理論上,團,旅,群,大隊等上校部隊長才有特支費,但是實務上營,中隊部隊長也有)
反而每月撥出當副食費,令人敬佩
八 這一點小弟就要懺悔了
雖是合法和奉命循舊例
但卻和冷血大企業的財務長沒什兩樣,真想自打巴掌謝罪
每月大約有其他同營連隊的新進弟兄二三十人左右
體制上,必須先從團部到本排吃完晚餐再回各連
我奉命要向他們連上行政收一整天的主副食費,還不收糧票
吃ㄧ餐卻收三餐錢, 已經很說不過去了
若是山珍海味,還勉強說得過去
但我們千篇一律,用冷飯炒一點點火腿
連一顆蛋都捨不得打,更別說湯了
就這唯一火腿炒飯,要收人家三餐的錢
更過分的是,本連出差受訓的弟兄
我奉命只給糧票,不折現金,吃幾餐給幾餐糧票和副食費
真是鐵公雞的雙重標準
雖說奉令合法,但真的是太過份了
雖然已經過了那麼久,不寫出來公開道歉,心裡真的過意不去
九 .所有副食食材, 依法必須統一向左營海軍副食中心採買
左副價格遠較外面市場便宜,又省下一大筆錢
我生平第一次獨自買菜是當兵菜鳥時
有天採買老兵457t吳學長突然有機會放假回台北
才接行政士沒幾天,什麼都不懂的我
就被趕鴨子上架去左營菜市場買菜
看到市場菜攤上,琳琅滿目各種菜
當時完全沒有任何配菜概念的我
以為要買便宜又大碗的菜
問菜販,菜販說豆芽菜最便宜
於是我把部隊副食費拿去全買豆芽菜
結果晚上採買老兵吳學長就被叩機緊急從台北'罵'回左營
(二十二年前還沒有三十萬元以下手機,幾乎都是笨重固定的行車電話
扣機是當時最高科技最炫的個人通訊,只有破大冬老兵才可偷攜入營區)
營長拍桌大罵
就算要把部隊副食費全買豆芽菜,也應要買一些韭菜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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